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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栩早知宴衡心思深不可测,此刻他的话是对纪绰说的,但她不由以人度己。
宴衡能对成婚一年且有肌肤之亲的妻子疾声厉色,指责她的醋意,可想而知,前世他即便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,也不过拿她当个玩意罢了。
故而,她才会在他好像得知姐妹替孕的境况下,被主母和嫡姐轻易地害死。
因为他从来不曾真正地在意过她!
又何谈周虑、何谈庇佑?
纪栩一刹仿佛拨开云雾见月明,前世一直期盼的、破碎了,一直疑惑的、清楚了。
她以为神祇曾经垂青过她,却发现,原来那是普度众生。
就像他方才还在抱着“纪绰”来藏书阁,给她脱鞋褪袜,亲自捧着她的脚放到熏笼上取暖,转眼,也可以颐指气使地斥责“纪绰”,不要妄想在他的事情上越俎代庖。
今日之“纪绰”,前世之纪栩,其实她们没有什么分别。
她仍然是那个前世偷藏木雕、掩埋心事的小娘子。
……
纪栩觉得自己可笑极了、又可悲极了,泪水如窗外漫天的飞雪止都止不住,可人间情爱,与累世仇恨相比,又算得了什么?
她咬牙忍住眼泪,一把扑到宴衡身前,抱紧他的腰身,颤声道:“郎君,对不起,我失态了。”
“你说过敬我,在我没怀上子嗣之前不会纳妾,我有些杞人忧天了。”
“我没有干涉你的意思,我身为宴家冢妇,与郎君一同肩负着为家族开枝散叶的责任,家中人丁兴旺也是我的心之所向。只是,我们刚刚新婚燕尔一般,你在我面前提起别的娘子,哪怕是我的庶妹,我心里,是会有些不好受的……”
宴衡瞧着纪绰一连贯的变化。
起初她眸中掠过愤恨、伤心和绝望等神色,如一个含着余恨将要逝世的人,接着仿佛大彻大悟、断情绝爱了似的,最后显是痛定思痛,与他一诉衷肠。
他不清楚纪绰和庶妹之间有什么过节,其次成婚这一年,她执掌中馈、迎赴宴会风生水起,待他如座上之宾,看不出有丝毫情根深种的样子,方才做出弃妇模样,令人费解;再则,她一番话虽有条有理,可总让人觉得口不对心。
他觉得她言止十分蹊跷,却也想不出缘由。
怀中女子泫然抽噎,他不能置之不理,宴衡带她过来,本为偷香窃玉。
他抚摸她的长发,温声道:“好了,我只提了提旁的女子,你便如西湖漫堤,我怕若真生了二意,你得水淹府邸不可,为了我和府上众人的性命,我有娘子一人足矣。”
纪栩听宴衡话如掺蜜,若搁之前,她或许会心如小鹿乱撞,如今恍悟,更觉这像他笼络下属忠诚的手段。
纪绰在内为他操持家事、侍奉长辈,床笫间还要迎合他的欲望,他可不得仔细御下吗?
她忽然感到有些难受,她暗自心仪了两世的郎君,斯文周到的外表下,竟是这般的薄情寡意。
可她又想到宴衡的经历。
他十五岁时父亲因旧疾复发离世,他的叔父为了夺权,险些置他于死地,后来还是他的祖父力挽狂澜,一意扶持宴衡登上淮南节度使的位置。
可位高势危,他以少年之龄抚牧淮南十四州,四周盘踞地方的各大节度使不免对堪称“鱼米之乡”的淮南道虎视眈眈,于是刺杀、投毒等之类的事情在他身上层出不穷。
也就这几年,宴衡以菩萨心肠、霹雳手段稳住淮南内政,才没有了那些魑魅魍魉生事。
亲人反目、四面受敌,在这种境遇下,他于男女之情上淡漠,也未尝不能理解。
而且纪栩此刻扮作纪绰,哪敢真的在宴衡面前造作,不然纪绰事后得知,又要寻她麻烦。
她把眼泪蹭在他衣上,佯作破泣为笑:“郎君竟这般打趣我。”
宴衡抬起她的下颌,从袖中拈出一方绢帕,给她轻拭脸上的泪渍:“衣裳质硬,当心刮坏了脸。”
他这样居高临下地注视她,纪栩担心她哭掉了妆,宴衡会由此看出她和纪绰长相的端倪。
感觉双足渐冷,她故意低头“诶”了一声,小声道:“我的脚又变凉了……”
宴衡将她一把抱起放在小榻上,用双手握着她的两足:“我给娘子暖暖。”
他似乎使用了内力,为她输热驱寒,纪栩觉得脚底如有两股热流缓缓涌进皮肉,使得里面僵硬的血液和骨头都热和了起来。
不过几口茶的功夫,她竟感到体内的酒劲都被烘了起来,浑身又晕又热。
“郎君,不要了……”
“怎么了?”
宴衡改为捉住她的足腕,在上面轻轻摩挲:“是不是饮多了酒不太舒服?”
“嗯……”
“听说只要把酒意泄出来就好了,娘子要不要试试?”
纪栩感觉宴衡终于要暴露他带她来藏书阁的本意了,他一面说着,一面扯着她的裤子。
纪栩微微挣动,央求道:“郎君,初次,我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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